第十六回  和睦与和平

回山庄的路上，洪仁问洪福道：“哥，你跟黑胡子说什么了，他才肯让步？”

洪福道：“这种人，不是说什么他才能让步的，我只是偷偷给他点了穴，说了一句黑话。”

“哦？哥哥还会点穴、说黑话啊？”

“跟齐天学的。”

“那黑话是什么呢？起那么大作用吗？”

洪福叹气道：“唉，逼不得已，这叫一技制人、一句服人、各自相让。”

“哥哥真是厉害啊！”洪仁真是佩服哥哥。

洪福问洪仁道：“你说的医药符在家里，有吗？可不能骗人哪。”

洪仁解释道：“我不是顺着你的话来的吗？你说有替代医药符的标记，我就说在家中刻制。看来，我又得琢磨一个医药符了。”

洪福道：“我相信你，你一定能做到的。”

回到家里，美玉听洪仁讲述了在江城显吧的经过，生气地道：“你呀，真是个傻瓜，各地商人都看好了你的行业标记，而这些行业标记你都给了人家，你的呢？”

“我有《符龙旗》《符龙门》呀？”

“符龙旗？符龙门？”美玉皱着眉头道：“那符龙旗不是每个联营商家都可以用的吗？你能收到银子吗？况且，那符龙旗是布做的，有风才能扬起，符龙门也就是个门帘子，这些也不是行业标记啊？再说，符龙旗、符龙门只是两个《合龙符》而已，没有太大的区别，不能成为一对儿行业标记。那，我们的行业标记呢？”

听到美玉这些问话，洪仁脑袋都炸了，忙来忙去，都为别人忙了，把自己忘了。四对儿鸳鸯符，都交给了别人，第五对儿，都是漂浮不定的，那也不是行业标记啊？我们家没有鸳鸯符了，美玉不高兴了。

洪仁一头栽倒在床上，苦思冥想起来。他想啊想，这时，爷爷出现了，爷爷拍了拍洪仁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孙子啊，你现在是徘徊在十字路口上了，东南西北都有了依靠，你在中间不知所措了。可是你想过没有，他们聚在你的四周，你不感到安康吗？他们给你创造的条件，与《地龙符》有何区别呢？”

“聚在四周？地龙符？”洪仁从梦中醒来，天还没亮呢，洪仁说什么也睡不着了，翻来覆去，就想这个医药符，“地龙符就是十字路口，东南西北，我在中间，他们围在我的四周……”洪仁突然来了灵感，飞龙，合龙，聚龙，我就用四个《合龙符》围在我的周围，五个合龙符组成一个《聚龙符》，那代表的是正人正道、十全十美。对，聚龙符，让医疗救助的人聚在一起。“美玉，美玉。”洪仁喊了起来。

“洪仁，洪仁，大半夜的，你喊美玉干什么？是不是又说梦话呢？”洪仁的喊声惊醒了洪福，因为他们两个的房间挨着，洪福以为洪仁是在说梦话呢，就用手敲了敲墙。

洪仁来到洪福的房间，兴奋地道：“哥，我不是说梦话，我是有事求美玉。”

“有事也得明天说呀，先回去睡觉吧。”洪福说完就睡着了。

心里有事，怎么能睡着呢？洪仁没有回房间，就坐在洪福的身边，瞪着眼睛，看着外边的月光。月光从十字花的窗框照射进来，映在墙上，似乎就是在告诉洪仁，这十字花就是《聚龙符》，一种治病救人的医药符……

天亮了，洪仁早早地从房间走出来，站在美玉的门前和窗前不停地走动，他想叫醒美玉，但又怕吵醒美玲，就这样来回的踱步，洪仁的心就像火一样热。

“美玉，你醒了？”洪仁见美玉起床出来，就直接迎了上去。

“你这么早要干什么？怎么也得等我如厕之后再说吧？”

等美玉从茅厕出来，洪仁又迎了上去，美玉又道：“你总得等我梳洗完之后再说吧？”美玉知道，洪仁不会急着向她表白爱慕的话，一定是又想起什么行业标记了。

洪仁急得团团转，但求美玉做事，总不能不让人家梳洗打扮吧，洪仁只好耐心等待。

等美玉梳洗完毕，出来见洪仁，洪仁急忙道：“美玉，你再帮我画张符，这个符对咱们家特别重要。”

美玉还是头一次听洪仁说话带“咱们家”的字眼，似乎美玉已经和洪仁成夫妻了。美玉笑眯眯地道：“说吧，什么样的红符，咱家的事儿先办。”

美玲听了，急忙道：“我帮嫂子做饭菜，你们忙吧。”

画一样的图，美玉已经轻车熟路，在洪仁的指点下，美玉很快就画完了《聚龙符》，五个合龙符连接在一起，形成一个十字绣，和其它红符既有联系又有区别。洪仁查了半天，一共是九十个飞龙符。

“好，好，好，一个十全十美的聚龙符。”洪福看了，夸奖起来：“我就知道，洪仁能设计出新的医药符。”

美玲道：“这些红人站着也好，横着也好，总之是平安健康的行业标记，可以用于医药符啊。”

美玉倒是没夸，并惋惜地道：“人家都是鸳鸯符，你这才一个符啊。”

美玲道：“怎么会是一个呢，加上符龙旗，不就是一对儿鸳鸯符吗？”

“符龙旗是布做的，不可能成为一个符啊。”

“那就加上符龙门，把门帘子做成木门。”美玲又想起了那个门帘子。

洪仁一惊，又产生了一个创意：“美玉，你就再辛苦一下，我们把《聚龙符》右边儿接上符龙旗，上边接上符龙门，就像一个兵戈一样，这不又是一个符龙标记吗？五个合龙符是聚龙符，九个合龙符是一横一竖交汇的，这就是《汇龙符》，怎么样？汇龙符。”

“好极了，好极了。”这回美玉高兴了，不用洪仁请求，自己就动手画了起来。画完《汇龙符》，美玉问道：“聚龙符是用于医药的，那，汇龙符用来干什么呢？”

洪福阻止道：“忙什么，想干什么，以后再说，别刚拿出来就被庄主分配了。”

“对，等着，我另有安排。”这次，洪仁不再急迫地推销自己的行业标记了。

“大哥，洪仁。”平和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，他在喊洪福和洪仁。因为平和的年龄比洪福小，但比洪仁大，他称呼洪福大哥，称呼洪仁其名，而洪福哥俩儿都称呼他“平先生”。

洪福、洪仁出来了，见平先生站在院子里，似乎有什么事，洪福急忙问道：“平先生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平先生道：“你们又在讨论行业标记的事，我不好插嘴。但我也是个喜欢研究事的人，看到什么事，觉得不对的，总想提个建议什么的。”

洪仁问道：“你是对行业标记有什么看法吗？”

“是的，”平先生道：“我主要是对何先生制作的《二龙符》对联有不同的看法，想要指点一二，但又不敢跟何先生说。因为行业标记是洪仁设计的，在用途上，洪仁最有发言权，我就向洪仁提个建议。”

“哦？什么建议，你说吧，如果建议行得通，我去找何先生说。”

平和见洪仁允许了，就提议道：“我研究你们家的对联，研究了许久才弄明白。我觉得，《二龙符》的对联红彤彤的，代表的是天梯，并能指引人们行天道、讲和平、保家乡。好倒是好，但很多人是看不明白的，如果都看不明白，那就是败笔。因此，我有个建议，把九个《二龙符》板块儿后边写上字，白天让人们看字，晚上再翻过去，让神仙看符。”

“嗯，这样也好，但写什么字呢？”

平和道：“我是个读书人，喜欢咬文嚼字。这是一副红符对联，我就改成文字对联吧。上联是：天龙地龙二龙全是龙；下联是：你能我能他能都很能。”

“哈哈，很好，很好。”洪福首先夸奖起来。

洪仁表态道：“好，我同意。其实，是我让何先生制作的《二龙符》对联，我同意改，何先生是不会提出异议的。”

“这样吧，”洪福道：“我去请何木夫妇来我们家，让他们立刻就改。”

洪福说罢就去请何木夫妇去了。平和问道：“洪仁，大哥刚才说请何木夫妇，是何先生名叫何木吗？”

“对啊，何先生叫何木，何夫人叫关新。”

平和一拍大腿道：“这下有故事了，这下有故事了。”

“什么故事啊？”一听说有故事，美玉、美玲就都凑了过来。

“等着吧，等着吧，等洪福叫来何先生再说。”平和还神秘起来了。

傍晚，洪福领着何木夫妇过来了，大家互相打了招呼，唯独平先生没有打招呼，而是问道：“何先生，请问，你的家乡是不是小镇何家村？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，你知道何家村？”何木愣住了，知道小镇的人都不多，能知道何家村的人就更少了。

“大哥，你不认识我了吗？”平和把脸凑过去，让何木看个仔细。

何木看了看，道：“有些面熟，但不敢认了。”

平和笑呵呵地道：“我还看你面熟呢，只知道你是何先生，今天才知道你叫何木。我，平和，你倒过来念？”

“你，你是二叔家的何平？”何木瞪大了眼睛。

“是啊，大哥，我长大了。”

“啊呀，真想不到，你这臭小子出息了，我在家的时候，你还在学堂读书呢。”何木赶紧拉过关新道：“这是你的嫂子关新。”

“你好，何平。”

“好，嫂子，这是我媳妇方平。”何平也急忙拉来方平，方平正激动地哭呢。

“大哥大嫂好。”

何木打了何平一下问道：“臭小子，你快跟大家说说，你怎么成了平和了？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。

原来，何平是个非常聪明的人，从小上学堂，学什么会什么，而且口齿伶俐、能说会道，长到二十岁，不仅学完了教书先生所有的学识，还能自己教书了。后来，何平觉得这个小镇太小，施展不开自己的学识，就离家来到江城施展本领。

在江城，何平被一个做钱庄生意的方掌柜看中了，便请何平到家里专门教他的儿子。方掌柜家里很有钱，有仆人、有管家。但他家还有一个女儿叫方平，十八岁了，见何平相貌英俊，学识渊博，能说会道，就喜欢上了何平。何平见小姐方丽、秀气，也喜欢上了小姐，并经常指点方平琴棋书画，两个人开始暧昧。只过了一年的时间，两个人就难舍难分了。

何平在江城没有亲属，只是租了一个临时住所。何平想，只要两个人成婚，就可以在方平家住了，那么，他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。然而，因为何平的家是农村的，家里穷得很，方平的父母知道了，作为有钱体面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和穷苦的教书先生在一起。

方平央求道：“母亲，他家没有钱，可是我们家有钱啊，我们家有钱，他们家不就有钱了吗？你们不是答应过我，如果我嫁出去，你们就给我买一套住宅做嫁妆吗？”

“送嫁妆都是门当户对的，一个穷苦百姓家的孩子，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家的女儿？成婚时让亲朋好友笑话我们吗？你让我们的脸往哪放？过年过节你要去农村遭罪吗？平时我们还要安置农村来的那些破亲戚吗？”母亲的逼问一声比一声高。

“伯母，我一定会对她好的，我家农村没有亲戚，我们过年可以在你家过啊。”何平几乎要下跪了，并且撒谎说农村没有亲戚。

方平母亲看了一眼何平道：“你这是要倒插门吗？你不觉得丢人，我们还觉得丢人呢，一个农村的就找农村的去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我们家不需要倒插门女婿，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
方平的父亲虽然不说话，但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，他是不同意的，并且让仆人将何平赶走。

“何先生，这是你的工钱，你走吧，不要打扰东家平静的生活。”管家拿来工钱交给何平。

何平知道自己的身份，拿着工钱含着眼泪就走了。

“我们是决不会分离的。”方平坚定地从家里拿上自己的东西，也跟着出了家门。

方平的母亲没有阻拦，并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走了你就别回来。”

“江城这么大，哪还没有我们安身的地方？”方平心里这样想着，就跟着何平跑到城北一个偏僻的地方租了间房住了下来。当夜，两个人就自己拜堂成了亲。

方平的母亲当时说的是气话，等消了气儿，父母就开始派人到处寻找方平。为了不让方平的父母找到他们，何平便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平和，把方平的名字改成平方，并在当地街管府做了登记。平和开了一家小学堂，开始教孩子们读书写字，人们就叫他平先生。平方就给他们做饭、洗衣服，人们都叫她平夫人，小两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

方平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，只过了七个月，方平就不能干重活了。

“怎么办？你回娘家生孩子去吧？”何平想了许久才提出这样一个建议。

方平瞪了他一眼道：“我还有什么脸回娘家，即使他们接受我，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。”

“那，到时候我去请接生婆。”

方平想了想道：“如果生了孩子，你又不能误人子弟，还要忙着教书，如何伺候我？我看，我们还是回你的老家去吧。先把学银退还给人家，等我们过一年再回来，重新教他们。”

“好吧，那我们就回老家。”

何平向学子家长做了解释，退了学银。雇了一辆马车，就往小镇的方向走。可是，道路崎岖，何平就让车老板慢点，因为态度生硬了些，车老板生气，就说自己的疯病犯了，让他们下了车，自己赶着马车跑了。何平见车老板疯疯癫癫的，知道他是装的，但害怕吓着方平，就没有说什么。没有车，没有银子，那就走回小镇吧。

结果，还没有走到小镇，方平就提前临产了。幸好，遇见了洪福，解救了方平。

“我们哥俩儿真是同病相怜哪。”何木接着又问道：“那后来呢？你们的生活怎么样，又是如何来到我们符龙山庄的？”

何平道：“我们回到小镇，又转车回到何家村，在父母的关照下，我们生活得很幸福。过了一年，我们又回到江城继续办学堂。唉，那一带的居民，大人小孩儿都骂人，个人教养非常差，我就一边教书一边研究《劣迹责罚令》。但我只是个教书先生，只能教育孩子不要骂人，要知书达理。可是，再教也就是几个学子，还有很多孩子读不起书，读书的孩子还经常受到野孩子的欺负。我只好找到官府，希望官府出面，推荐我的《劣迹责罚令》。可是，官府没有一个人理我。有一个人说我不知天高地厚，让我去考了状元再说。”

何木笑道：“俗话说，阎王好见小鬼难缠，你见不到阎王，自然就没有人理你。小鬼儿只知道阎王让他干啥就干啥，至于别人想干啥，他们是不会关心的。”

“那他们现在怎么关心了？”

洪福总结道：“因为，社会最需要的就是样板，只有样板的出现才能引起各方面的注意。我们搞火龙符、卧龙符、双龙符、二龙符、天龙符、地龙符、飞龙符、合龙符、聚龙符、汇龙符，这些行业标记，就是在各个行业里做公平公正的样板。我们不奸商、不骗人，人们都会记住我们的；我们要和睦、要和平，人们也都会记住我们的。所以，我们的行业标记就是社会发展的样板啊。”

“两位何先生，我决定，《双龙符》由何木夫妇负责运用，《二龙符》就交给何平夫妇运用吧。”洪仁坚定地道：“其实，《双龙符》本身就是一对儿鸳鸯，《二龙符》也是一对儿鸳鸯。你们是一家人，何木、何平就是和睦、和平，一个保和睦，一个保和平。门当户对，珠联璧合。”

关新立即将二龙钢板递给何平道：“给你，这就是《二龙符》钢板，归你使用。”

何平立即摆摆手道：“不可，不可，你是武将，我是文人，我拿不动它的。我们是一家人，这两个行业标记是不能分家的，你们负责家庭的和睦、社会的安宁；我就负责说教，传播和平稳定，做天道舆论的工具。”

“好，好，好。”洪福拍手道：“这些个做法，我会和庄主汇报的。”

经庄主郑义同意，何平负责符龙山庄的史记修书和对外传播信息的管事。何平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，每天回到家中，都得听他一番滔滔不绝的演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