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回  有名就有利

郑义背着行李来到一座山城，因为没有了盘缠，只好走进一家商铺找活计。商铺掌柜见郑义年轻力壮，就让郑义跟劳工们搬运货物，郑义什么也不说，只要给工钱、给饭吃就行。

这座山城不大，四面环山。郑义每天随劳工们往附近的山坳送货，那里有一个兵营，还有一个村庄，郑义每天一个往返，有时给兵营送货，有时给村庄送货。给兵营送货时，郑义曾问过兵头，有人从军要不要？兵头说“不打仗，当什么兵，这里的兵都是混饭的，撵都撵不走。”唉，郑义只好安心在商铺做劳工。

此处叫双河山，正是夏季，群山叠嶂，风景秀丽，空气清新。一日，天空乌云密布，顷刻间雷雨交加，暴雨从早晨下到晚上，一直没有停。

郑义和劳工们因下雨没有回城，就在山洞里避雨。到了晚上，郑义看看天空，暴雨没有停的迹象，突然想起山下兵营地势低洼，如果山洪暴发，一定会冲垮军营。于是，郑义对劳工们道：“暴雨这样下去，山洪一定会爆发，你们快动员村庄农户撤到山上，我去山下兵营救人。”

“好。”劳工们立即分头行动，冒着大雨挨家挨户地喊：“山洪暴发了，快到山上去啊。”

农户们听到喊声就跑了出来，并转移到山上的高处，这时，洪水冲垮了山下很多房屋。

郑义跑到兵营，见山洪已经从山上下来了，但兵营里的士兵已经熄灯休息，哨兵在岗楼里卷缩一团竟然睡着了。郑义急忙高声喊道：“快起床，山洪暴发了。”

“集合！集合！”兵头听到喊声，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。

熟睡的士兵们听到哨音和喊声，迅速起床，按照紧急集合的速度，急忙拿起衣服被子跑出兵营，就在这时，兵营的一个墙角已经塌方了，一会儿工夫，兵营倒塌了一半。士兵们得救了，看到跑出来的士兵们安然无恙，郑义心情格外高兴。

雨停了，山洪逐渐泄去。天亮了，天空一片晴朗，山下恢复了平静，郑义这才和劳工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到山城。

没想到，刚回到商铺，就见商铺掌柜大声喊道：“此人便是祸星，来此几天便有山洪暴发，是个不祥之人，快快抓起来。”

原来，掌柜一大早就找来了官府衙役，等郑义一回来，立即就将郑义捆绑了起来，郑义急忙辩解道：“山洪暴发，乃是上天所为，与我何干？”

掌柜道：“昨夜有四大魔王，他们一致指认你为天来祸星，这场大雨便是上天为你所下，今天就是要抓你兴师问罪。”

来的两个衙役也不说话，只管将郑义带走。郑义也不惊慌，他也想见见地方官，亮亮自己的本事，看看能不能也当个衙役。

这座山城不大，但也算是一个县，县老爷很威严，一拍案板叫道：“抓来何人？有何案底？”

衙役道：“商铺掌柜郝天民报官道，昨夜暴雨引来山洪暴发，殃及村庄百姓，此人便是祸星，引导上天所致。”

县老爷问道：“何人证明此人是祸星？”

商铺掌柜跪拜道：“昨夜有四大魔王，当场指认就是此人。”

“魔王怎么会有四个？分明是妖魔鬼怪，不会是妖魔鬼怪引来山洪暴发嫁祸于人吧？”看来县老爷还不糊涂。

“我看也是。”一个衙役开始见风使舵。

另一个衙役道：“我已经查明，此人虽然刚来此地，但此人此行的目标是江城，是要当兵护国的。昨夜大雨倾盆，此人便冒雨提醒山下军营官兵撤离营房，营房倒塌，官兵获救，此人怎能是祸星，应该是福星。只是暂时没有了盘缠才落魄于此的，郝掌柜是不想付工钱吧？”

“不，不，不，老爷，小的确实是看见了四个魔王，他们，他们……”郝掌柜话语开始颠三倒四了，因为他突然想起，那是昨晚做的一个梦。原来，郝掌柜最近总看妖魔鬼怪的古书，看得他总怀疑这个、那个的。

“好啦，好啦，莫名其妙，若是妖魔鬼怪嫁祸于人，这人定有神仙护佑。现在是太平盛世，土匪也不多见，我这里也没有粮食喂养无罪之人，快快放人。”县老爷一发话，两位衙役立即放了郑义。

商铺掌柜也不敢再作声，其实，他与县老爷来往已久，还经常给县老爷送银送物，本以为县老爷能帮助他说话，没想到适得其反，县老爷竟然帮助一个外地人。

“不过，”县老爷突然换了个口气道：“既已进入衙门，还需有个说法，此人既然叫郑义，一定是个正义之人，来我山城做工，不知能有什么本事？”

郑义急忙道：“老爷，我从小学文习武，让我在衙门当九年衙役如何？”

“哎，好！好！好！”县老爷此时眉飞色舞：“但是，为何要当九年衙役呢？”

郑义道：“算卦先生说我有九年的官府生涯，此乃便是天赐良机。”

县老爷听了这话，走下案台，拍了拍郑义道：“你是一个奇人哪，衙门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，本官就收你做衙役，今后就看你的啦。”

郑义当了官府衙役，并很快就当上了捕快，抓贼办案，处处得利。从此，郑义就开始出人头地了，但还是经常来商铺会见那些劳工们。现在是衙门里的人了，和商铺掌柜说话也就不客气了。

“掌柜的，你的生意并不景气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
“为什么？”郝掌柜有些纳闷，知道生意不景气，急忙问郑义。

郑义道：“商铺的名字很重要，必须叫吉祥了，而且还要大气。你的商铺叫《桃李商铺》，桃李与逃离谐音，逃离了商铺，你还有活气吗？”

郝掌柜听后吓了一跳，“逃离？不，这原本是桃园李家的商铺，故而起名叫桃李商铺，怎么联想到逃离呢？”

郑义道：“你是这样想的，但客户却不这样想，客户怎么会愿意与逃离的商铺做生意呢？请问你，原来的李家上哪去了？”

“逃离了。”郝掌柜吓得一激灵，原来的李家确因一场官司逃离了山城，郝掌柜是廉价兑下来的。

“既然原来的李家逃离了，你为什么不改名呢？”

“唉，”郝掌柜惭愧地道：“我和原掌柜是多年的好朋友，他说将来还会回来的，我也就没有改变。看你年龄不大，学识不浅，又是官府之人，就请你给我的商铺另起一个名字如何？”

“好，既然郝掌柜信得过我，那我就给你的商铺重新起个名字。”郑义让小二拿来纸和笔，书写了四个大字：符龙商铺。

“符龙当何来讲？”郝掌柜问。

郑义道：“符是代表事物的标记、记号，与福谐音；龙是帝王的象征，代表大而广。有符之龙大而广，有了《符龙商铺》，你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，越来越景气。”
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郝掌柜一连说了几个好，急忙召集商铺所有人员，放下手里的所有活计，刻好牌匾，摆桌设宴，邀请嘉宾，闹腾了三天，《符龙商铺》开业了。

因为郑义是衙门捕快，而且是县太爷身边儿的红人，所以，郑义起名的《符龙商铺》日渐红火，郝掌柜见生意越做越大，一个新的愿望油然而生：千金小姐尚在闺中，掌柜开始想把千金小姐许配给郑义。

郑义已在衙门干了五六年了，虽然经常来《符龙商铺》做客，但也从未见过郝掌柜家的千金小姐。原来，郝掌柜家不仅有桃园，还有一个花园，其女儿除了在家学习琴棋书画，还天天在花园中种花、画花，而种花有丫环帮助，从来不用男雇工。所以，郑义等劳工们从来就没有资格见到千金小姐。

这位千金小姐叫郝平，长得眉清目秀，自己管理花园，从不让外人帮忙，因为她种的花五彩缤纷。如果需要钱了，也不和父母要，只要让丫环拿出去几盆，保证全部卖空。因为外边的花花公子也有很多，都知道这是郝家小姐种的花，见一回买一回，就是见不到种花人。

郝掌柜有心想让郑义进入花园，见郑义又来到商铺，便惊讶地说花园里出现了一条毒蛇，小姐害怕，让郑义进入花园捉蛇。

郑义心地善良，又是正义之人，二话不说，随手拿起一根木棍，根据掌柜的指点走进花园，见花园里花团锦簇、郁郁芬芳，便伏身低头寻找毒蛇。

郑义见前边花木从中有动静，便悄悄走近，突然从花丛中走出一个人，见到郑义便大叫一声道：“你是谁？是谁让你进入花园的？”

郑义见是一位小姐，便认定是掌柜千金，急忙道：“小姐莫怕，我是衙门捕快，掌柜的说花园中出现毒蛇，我是来捉蛇的。”

小姐戒备地道：“你说你是衙门捕快，却又未穿官服，而捉蛇也不是捕快的差事。你说花园里有毒蛇，纯属无中生有，家父也不会撒此谎言，我看你像采花大盗。”

“小姐误会了，我确实是衙门捕快，因为今天我休息，所以未穿官服。我叫郑义，《符龙商铺》之名就是我更改的，不信，请问你家老爷。”

“哦？更改《符龙商铺》我知晓，你真是郑义？”

郑义见小姐放松了警惕，便趁机打消小姐的戒备之心：“小姐姓郝，名平，年方二十有二，学过琴棋书画，从师高超门下，平日以种花为乐，种花画花便是你的专长爱好。”

“你怎知我这些？是谁告诉你的？”小姐听后甚是惊讶。

“我是衙门捕快，自当了解其详，否则便不知如何办案了。恕郑义冒昧，怕小姐误会我是采花大盗，方才亮了你的底细，请小姐谅解。郑义一心想要捉蛇，还需小姐指点毒蛇藏匿之处。”其实，郑义经常梦见郝家商铺有位漂亮的小姐，所以经常微服来此和劳工们聊天，目的是想一睹小姐芳容，但却一直没有见到。

小姐此时似乎明白了家父的用意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，安慰郑义道：“先生莫找了，毒蛇早已被丫环捉去丢掉了。郝平已知先生学识渊博，请到我闺中一叙，赏我家中收藏之宝。”

郑义正有顾虑，见丫环来了，这才放心随小姐来到闺中客厅。只见两边立柜摆满了文房四宝，还有很多字画、瓷瓶、古筝等，让郑义目不暇接。

正当与小姐攀谈之际，郝掌柜突然来到闺中，见郑义在此，先是一惊，然后问道：“郑义，我让你去小姐花园捉蛇，你却来到小姐闺中，有何企图？”

郑义吓得脸一白，正要辩解，小姐急忙拦话道：“父亲莫怪，郑义正在捉蛇中，是被我叫入闺中的，想让他指点我学识。有丫环在，不失礼节的。”

郝掌柜故意沉下脸道：“郑义，小姐闺中从未来过男人，你若有心，就娶了小姐，做我的女婿，这商铺也就有了你的一半，你意下如何？你该不会驳了我的面子吧？”

郑义一听，也知掌柜早有此意，既然自己尚未婚配，作为外乡人，还有何奢求？便答应道：“郑义即有此福，全仗掌柜安排。只是与县太爷有约，只做九年衙役，九年期满，郑义就要到江城去发展，不知小姐可否愿意随同？”

掌柜犹豫片刻，便看小姐。郝平道：“婚姻之事，全凭家父做主；夫妻之事，定要朝夕相随，即使丈夫要去天涯海角，妻也不离不弃。”

郝掌柜酝酿了许久，没想到，郑义与小姐一见如故，立时就许了婚约。郝掌柜立即去见县太爷，县太爷得知此事，哈哈大笑道：“郝掌柜啊，上门女婿早已上门，却被你告入官府，险些冤枉了好人，现在又选做女婿，此乃天意啊。好吧，本官就为郑义做媒，明媒正娶。”

有了县太爷的帮助，郝掌柜就像更改牌匾一样，摆了酒席，邀请了嘉宾，郑义的婚事就这样完成了。

“哈哈，郝家的姑娘嫁给姓郑的了，正好啊。”劳工们都这样赞许这门婚姻。

长话短说，郑义在山城过了三年的夫妻生活，郝平也生了一个男娃，夫妻生活甜如蜜。细想起来，这里的一切都是天意。郝平只见过郑义一面便定下终身，是因为郝平经常梦见一位公子，公子与郝平朝夕相处，已是相互暧昧。当郝平见到郑义时，一刹那间，梦中公子的形象就在眼前了。所以，郝平主动让郑义进入闺中，已是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了。

九年期满，郑义就要奔赴江城了。一日，郑义家中来了一位道士，见到郑义，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：“郑义，我受师父之托，请你们夫妻二人立即到江城附近的《符龙山庄》任职。”

郑义急忙问道：“请问你是何方道士？”

“我是《符龙观》的道士，道长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带到《符龙山庄》。”

郑义平日所学内容多与道家有关，也想结交道教朋友，一见道士来请，便决定与道士前往《符龙观》结交道友。郝平一听，却执意反对，夫妻俩因此闹到了郝掌柜面前。

郝平道：“你若去《符龙山庄》经商，我甘愿跟随，你若是去《符龙观》，我坚决不去。”

道士急忙解释道：“符龙山庄不是道观，与道士无关。”

“穷道士，穷道士，很多男人都是因为贫穷养不了家眷才当了道士的。”郝平还是没听明白，内心不接受道士。

郝掌柜见郑义是去《符龙观》，便问道：“你到底是去《符龙山庄》还是去《符龙观》？为何道士前来请你？”

道士又解释道：“《符龙山庄》是《符龙观》道长创建的，是道长让我来接郑义的，是让他去接管道长的山庄的。”

“道长让你来接，这不就是出道吗？”郝掌柜也是没听明白：“郑义，你去《符龙山庄》经商，我会拿出一半家产资助你；你若去《符龙观》，我则分文不助，你另选其一吧。”

道士见一家人出了矛盾，又解释道：“请你们放心，《符龙山庄》不是道观，是个世外桃源，那里有个兵器铺，也算是一个经商之地。而且，那里全是成双成对的夫妻，是在那里比翼双飞的，郑义夫妻是去那里生活，是道长的师父交待过的。”

郝掌柜过去也曾听说过此山庄，只是自己不敢经营兵器，便未去过。一听是道长的师父交待过的，也就不再说话。郝平一听说都是成双成对的夫妻，也想看看这个世外桃源，愿做比翼双飞鸟，也就高兴了，便同意和郑义前往《符龙山庄》。

掌柜给郑义夫妇带了一些盘缠和一个锦囊，并一再叮嘱，一定要夫妻恩爱，白头偕老，切不可出道为尼。因外孙儿还小，就留在家里，由郝掌柜一家抚养。

郑义携带夫人来到《符龙山庄》门前，道士就要告别：“我的任务完成了，我有《符龙观》，就在附近，你们自己进去吧。”

郑义看看山庄大门，已经挂满了红布，一派喜气的样子，再回头看道士，道士已经没了踪影，想必是回《符龙观》了。

“欢迎庄主！欢迎庄主！”山庄大门打开了，里边的道两旁站满了人，一个个手拿鲜花，正兴高采烈地欢迎庄主的到来。

郑义夫妇好一阵激动。这时，走过来一对儿夫妻，男人道：“庄主，我是郑府的管家，一路鞍马劳顿，请到您的府上安歇吧。”

郑义感到莫名其妙，我是新来乍到的，怎么就成了庄主了？还有自己的郑府了？难道这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吗？

进了郑府，管家才慢慢地告诉郑义夫妇。

原来，这个《符龙山庄》是一位姓郑的道长创建的。

郑道长有个《符龙观》，非常小，只有几名道士。但道长非常好客，喜欢结交朋友，但《符龙观》太小，容纳不了几个人，就在附近的山下创建了一个《符龙山庄》，对外宣传就叫《世外桃源》，专门接纳私奔而来的鸳鸯夫妇，还有携带夫人的有情之人。逐渐地，投奔符龙山庄的鸳鸯越来越多，山庄也就越建越大。根据道长原来的喜好，就组织男人打造刀枪剑戟等兵器，以经营兵器作为生活主要来源。因为这里的人家都是和睦恩爱的，家和万事兴，家家都富有了，道长自然就富有了，逐渐地有了这么雄厚的家业。道长老了，临终前安排管家和《符龙观》里的道士：“为师的后人有个叫郑义的，将来请他做庄主，定能让《符龙山庄》发扬光大。现在，符龙山庄已经容纳了很多人，等到郑义二十七岁时，就把郑义接来，接管山庄，只有郑义夫妇接管，符龙山庄才能兴旺发达起来。”

事后，郑义对郝平道：“谁说道士贫穷，事在人为，智慧才是人的第一财富。”

郝平见没什么好说的，就打开了家父交给她的锦囊：“家父还担心我们呢，不知有什么锦囊妙计给我们。”打开一看，原来都是银票，竟有二万两。

“哈哈，你是商人之后，看来，我们要在符龙山庄名利双收啦。”

郝平道：“既然是双收，我建议把郑府改为郑平符，这才是我们的府邸。”

“好，好。”郑义想了想道：“但要问问管家，如果是道长命名的，也不可轻易更改。”

郑义叫来管家，问郑府是不是道长命名的，管家道：“不，是小的随意命名的，道长说了，这里的一切都听从新任庄主的安排。”

“这就好了。”郑义听后非常高兴。

有了岳父的锦囊，郑义夫妇来到山庄不久就将郑府改名为《郑平符》；将符龙山庄兵器铺扩建成了《符龙山庄兵器厂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