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 十真得九汇

李家县，自然是姓李的人家比较多，做生意的店铺，也都喜好挂上李家的门牌，李家酒馆、李家客栈、李家杂货铺、李家木匠行等。但就药铺来说，最火的还不是李家药铺，而是李十真药铺。原来，这家药铺的李掌柜向全城的人承诺，他的医术传承有三真：祖父是真正的大夫，父亲是真正的大夫，他是真正的大夫；助手大夫有三真：他聘请的三个大夫都是经过正规大夫传授的；药铺有四真：看病真、治病真、药品真、店员真。不仅如此，李掌柜还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李十真，人们都知道李十真药铺，便都来此看病抓药。

一日，一伙人用担架抬来一位病人。看这架势，都以为是一位有钱的老妇人，要么腿脚不好，要么病入膏肓，都把目光集中在担架上的病人。

然而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躺在担架上的病人却是一位小姐。李掌柜本以为病人是个老妪，便想亲自为其诊病，见是一位小姑娘，便让手下大夫诊病。然而，这姑娘是一位富家闺秀，非得李掌柜亲自为其诊病才是。

李掌柜无奈，便让店员将其搀扶到自己的诊室，问道：“请问小姐芳名？”

“李九汇。”

“李九汇？”李掌柜立马愣住了，他过去就曾听说过，建房大户李听家生了第九个姑娘，说是九个姑娘汇集了，向天汇报，今后再也不生了。十多年过去了，九汇都这么大了。

既然是李听家的千金小姐，李掌柜不敢慢待，便认真地给九汇把脉。他知道，这李听可是县衙指定建造房屋的人家，那个《李家木匠行》就是他开的，行和行字同音不同，说是行，意思是说他的木匠都行。

李掌柜望、闻、问、切地诊了半天，发现九汇根本就没病，只好安慰道：“大小姐，你，什么病都没有，回家吧，尽情地吃喝玩乐。”

九汇倔强地回道：“不，我有病，我就要在你家看病，在这吃，在这住。”

李掌柜一听，不知姑娘这是何意，还要赖在这里不成？急忙规劝道：“大小姐啊大小姐，这里只有重病人才能住的，你没病，我哪有地方照顾你呀？”

九汇还是不依不饶地道：“这我不管，我家有钱，需要多少银两，你自管要啊。”

“唉，大小姐啊，”李掌柜愁眉苦脸地道：“这不是钱的问题，你没病，住在这，那就是客人，我也不能要钱哪。况且，这里到处都是药味，你吃不消的。再说，我家所有人员都在忙着照顾病人，谁来伺候大小姐呢？”

“你别大小姐、大小姐的，我家我最小，还是叫我九汇吧。”

“这？”李掌柜又劝解道：“小姐，我说了，我家没有人照顾小姐的。”

“不用照顾，让你家李十真陪我聊天就行了。”

“李十真？”李掌柜莫名其妙地看着李九汇道：“他在看医书呢，你，认识他？”

“见过一面而已。”李九汇的眼睛到处看，想看看李十真在哪看书呢。

李掌柜想了想，眼珠子一转，道：“小姐啊，十真需要安静地看书学医，我给你找两个人陪你好吗？”

“谁呀？”九会不经意地问。

李掌柜晃着脑袋道：“我家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，来了一个白发婆婆，他们专门会讲故事，我让他们给你讲故事，好不好啊？”

“好啊，好啊，我最愿意听白胡子老头讲故事了。”九汇高兴地拍起手来。

“我来喽。”还没等李掌柜请，白胡子老头就领着白发婆婆出来了。

九汇一看，这白胡子老头和白发婆婆都白白净净的，穿的都是白色的丝绸衣裙，像神仙似的，高兴地道：“爷爷，婆婆，你们真好看。”

 “唉，总算摆脱了。”李掌柜叹了口气，让白胡子老头夫妇领着九汇来到了后花园，坐在马凳上。

爷爷问道：“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呢？”

“我喜欢听神仙的故事。”九汇学着说书人的腔调、摇头晃脑地道：“在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个白胡子老头……”

“哦？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老头和老婆婆都笑了起来。

“爷爷，”九汇摸着爷爷的白胡子问道：“你为什么只有一缕白胡子呀？”

哈哈，原来这白胡子老头是符星高照，白发婆婆是花神心照。高照道：“爷爷的白胡子呀，代表着独树一帜、独当一面啊。”

“哦？独当一面？”九汇惊讶地道：“我家私塾先生给我讲过，独当一面就是能单独担当一个方面的大事。你一定是很有本事喽？”

“哈哈哈，”高照笑道：“当然啦，比如说，你有病，而赫赫有名的李掌柜却没看出来，而是被我看出来了。”

“你看出我有病？”九会想，李掌柜说的没错，我根本就没病，那是我装的。

“是啊，我看出来了，你有病。”

九汇好像不高兴了，歪着脑袋问道：“那你说说，我得的是什么病？”

高照也晃动着脑袋笑道：“相——思——病。”

“啊？”九汇立刻站了起来，两眼泪汪汪地问道：“爷爷，人，会一下子就得相思病吗？”

“会的，会的，因为你遇见了一个和你有缘的男人，你便对他一见钟情，但过后他就不见了，你十分想念他，你就得了相思病。”

“爷爷，”九汇抓住高照的手，央求道：“你能治疗我的相思病，对吗？”

高照拍着九汇的手道：“爷爷和婆婆就是专门管鸳鸯配对的，只要让鸳鸯永远不分离，相思病就好啦。”

“那？怎样才能让鸳鸯配对呢？”九汇着急了。

高照微笑着道：“你婆婆有一道符，叫汇龙符，你把汇龙符镶嵌在你家的房顶上，而且，凡是你父亲盖的房子，房顶上都镶上汇龙符。和你有缘的那个人，他也有一个和你的汇龙符相似的符，他就会来找你的。”

“是吗？是吗？汇龙符在哪？”

“在这。”心照立刻拿出一个汇龙符交给了九汇。

九汇拿着汇龙符一看，好像是父亲的木匠所用的靠尺，但里边有密密麻麻的小框，像窗框一样，便问道：“这里边都是什么呀？”

高照道：“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符就叫飞龙符，还像蝎子一样，所以，组合在一起，就是天上的天蝎座。在人间叫汇龙符，交汇在一起，就是木匠用来做家具的靠尺，你家是盖房子的，把它安装在房子上，就代表房子都是你家盖的，这就是行业标识。”

“哦，我明白了，李家县有很多家是盖房子的，安装上汇龙符的，就证明是我家盖的，这就叫独树一帜。”

“哈哈哈，说得对，多聪明的孩子啊。”高照和心照都满意地笑了。

“好，爷爷，婆婆，我立刻回家去办。”

“哎，别着急啊。”高照道：“你既然接受了我们的汇龙符，你得管我们叫师父、师母啊。”

“是，师父，师母，请受徒儿一拜。”九汇立即跪地磕头。

九汇回到家中，把如何得到汇龙符一事告诉了父亲，但没提招引郎君的事。九汇的父亲已经老了，生了九个姑娘，八个都出嫁了，都离他远远的。所以，这大家大业，交给哪个女婿都不理想。只有九汇还没出嫁，一直陪伴着他，他希望九汇能找个让他称心如意的女婿，也好接管他的木匠行。

九汇的建议并不难，木匠行里木匠甚多，父亲便答应了九汇，让木匠制作了一大批汇龙符，涂上红色染料，在所盖的房屋上都安装了汇龙符。一时间，李家县的人都知道了，原来，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李家木匠行盖的。

哈哈，高照夫妇住在李十真家里，为的什么？就是来度化李十真的。李十真先学会了符龙拳，又学会了一些法术。今天，高照拿着聚龙符来到李十真的房间。

“师父，今天教我什么呀？”原来，李十真早已被高照夫妇收为徒弟了。他十分聪明，无论高照夫妇传授给他什么，他都很快地就学会了。

高照道：“今天教你如何使用聚龙符。”

“聚龙符？”十真见高照拿着一个十字架，好像是窗户上的十字花，便好奇地问道：“这是什么呀？是干什么用的吗？”

“是看病用的。”高照道：“你家不是号称十真吗？这十字花就代表十真啊。”

“十字花？”

高照用手摸着上边的图案道：“你看啊，这上边有九十个飞龙符，分为五块，一块是十八个飞龙符，上下左右中，每块一样多，东西南北中，每块一样大。因此，上天叫它天秤座，人间叫它十字路，行业叫它聚龙符。”

“哦，那我用它来做什么？”

“证明你是李十真啊。”高照道：“名字是你的，但用什么来代表你呢？假如你的药铺多了，你也没有分身之术，上哪去找你呢？所以，你可以挂牌啊，凡是挂上聚龙符的，都是你李十真开的药铺。”

“哦，这下我明白了，明白了。”李十真高兴地道：“这种牌，不仅我李十真门牌有，我的身上有，所有的医护人员身上都有，只要我们出诊，人们就会知道，这些人都是我李十真药铺的人。”

“哈哈，正确。”高照坚定地道：“李十真，你可以出门行医了。”

“是吗？就是说，我可以坐堂，也可以出诊了？”十真乐得合不拢嘴了。

心照道：“放心吧，有师父、师母跟随在你的身边，你就出诊吧。”

根据高照夫妇的提议，李十真药铺的门牌上镶嵌了聚龙符，医护人员的胸前也挂上了聚龙符标识。经过李掌柜同意，李十真可以正式出诊，主要是为了给自家门牌做广告。

其实，李十真只是看了一些医书，没有临床经验，还没有诊脉的技能，那他如何出诊呢？原来，高照送给李十真的聚龙符，就是情海鸳鸯神喜客化作的天秤座，并有了后羿的法力，只要往病人的身上一放，九十个飞龙上下翻滚，吸收了病人的病毒，病人的病就好了。

高照夫妇施了法术，跟在李十真的身边，其实是为了给他壮胆，老百姓根本就看不到高照夫妇，在病人的眼里，只有李十真一个人。

老天真会安排，李十真刚出诊就遇见了一个大病人。

这是从李家药铺抬出来的病人，因为病人已经病入膏肓，李家大夫便嘱咐病人家属，回家等着料理后事吧。

李十真见病人家属哭哭泣泣地抬着病人，便问道：“你们为什么哭呢？病人升天了吗？”

病人家属并不认识李十真，就没好气地回道：“说什么呢？这样不吉利，病人还没断气呢，升什么天。”

李十真不好意思了，急忙说安慰话道：“哦，对不起，是我未诊病，说错了话，作为医者，应该诊后才能断言。”

“你是大夫吗？年纪轻轻的，是没有临床经验吧？”

“哦，是的，是的。”李十真急忙道：“在下刚刚出来诊病，还未诊过一个病人呢。”

“那你去诊小病吧，这是大病，你治不了的。”

“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。”高照突然喊了一句。

“你说什么呢？什么死马当活马医？你是不是欠揍啊？”病人家属不高兴了。

李十真急忙辩解道：“我没说，不是我说的。”

“什么不是你说的，这里有别人吗？”

李十真左右看了看，师父、师母都不在，他明明听见是师父的声音，怎么就不见了呢？只好坦白道：“可能是我师父说的，但他老人家不在。”

“是你师父说的，他老人家又不在，你骗谁呢？”李十真被打了一下。

这时，高照又说话了：“李家大夫不能治的病，我李十真能治。”

“什么？你是李十真？”

李十真又蒙了，师父不在，怎么能替他说话呢？看看病人家属围了一圈，只好承认道：“在下是李十真，出来诊病，是我师父教导的。”

病人家属知道有个李十真药铺，但还真没见过李十真，见李十真这样年轻就出来诊病，还说死马当活马医，就问道：“你既然说了死马当活马医，那你就看看吧，我家老爷已经病了一年多了，现在已经不能下地了，也吃不了东西了，喝水都困难，更吃不了药了，你看看能不能治吧。”

“能治，能治，能治。”高照又说话了。

李十真只听到师父说话，却看不到师父的影子，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担架前，也不给病人诊脉，拿出聚龙符就放在病人的身上，然后闭上眼睛默念咒语，不一会，就听病人说话道：“给我拿什么吃的了，我饿了。”

李十真吓了一跳，急忙拿起聚龙符就离开了病人。病人坐了起来，瞪着眼睛看大家。病人家属欣喜若狂，急忙拿来吃食和水，病人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，看样子，病全好了。

“啊？老爷子的病好了。”

家属见病人下地了，惊讶道：“神医，李十真是个神医啊。”

李十真顾不上等病人家属酬谢，急忙转身跑开了。

“李十真能看病了，专门治大病。”大街上有人开始给李十真传话了。

“李十真有聚龙符，是个法宝，能治疑难杂症。”没用多久，李十真用聚龙符治病的消息传开了。

治好了一个将死之人，李十真感到十分自豪，他知道是师父让他使用法宝治病的，便更加精神起来。走在街上，他突然看到很多房屋上都有一个和他的聚龙符一样的符号，只是上边高出一截，右边长出一截。李十真便问高照道：“这是谁家的门牌呢？”

高照没回答，一个居民道：“你问谁呢？你手里拿着的，难道和这门牌不一样吗？”

“哦？”李十真左右看看，高照夫妇都不见了，就又问道：“我家的比这家的少很多呢，这是谁家的门牌呢？为什么比我家的门牌多两截？”

居民道：“这是李家木匠行的，你到他家去问问吧。”

一听说是李家木匠行的，李十真还真得去看看，因为他曾给李家木匠行送过药，还遇见了李家九妹李九汇，让他非常喜欢，可是好久不见了。

来到李家木匠行，李十真刚想进去问问，李九汇却突然闯了出来，大声道：“李十真，果然是你。”

“九妹？”李十真十分惊讶，真是心想事成，刚想起九妹，九妹就出现了。

九汇见李十真手里拿着聚龙符，更惊讶地瞪大眼睛道：“你真有和我相似的符啊？爷爷和婆婆说，有一对鸳鸯符的人，就是一对儿鸳鸯啊。”

“一对儿鸳鸯……”李十真突然感到心跳加快了，脸一下子红了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这时，高照夫妇出现了，高照道：“怎么样？老夫说过，只要鸳鸯配对了，相思病就好了。”

“谢谢师父师母。”十真九汇同时拜谢。

“好，好，十真，快去看看你的岳父大人吧。”

李十真跟着九汇进入府内，见李听躺在床上哼哼呀呀的，一看就是病了。

“爹，”九汇介绍道：“这就是李十真，他有一个聚龙符，我有一个汇龙符，师父说，这是一对儿鸳鸯符，希望我们成双配对。”

“哦？”李听点点头道：“我听说过，谁能得到鸳鸯符，谁就能荣华富贵。李十真远近闻名，是个好孩子。今后，咱们家的产业就交给你们了。”

“谢伯父。”李十真看到病榻上的李听，问道：“伯父这是怎么了？”

九汇气愤地道：“都是王八蛋他们打的，他们见我家有个汇龙符，全城的人家都倾向了我家，心生嫉妒恨，就联合几家盖房子的，非让我家摘下汇龙符，我爹不肯，他们就打我爹。”

李十真立刻将聚龙符放在李听的身上，然后默念咒语，一会儿工夫，李听便精神起来，而且下地站了起来，伸伸胳膊腿，比以前更有力了，急忙道：“你这聚龙符是个法宝啊，老夫好了。”

“爹，你好了，太好了。”九汇立刻抱住了父亲。

“李十真，”李听高兴地道：“你立刻回家，让你父亲来我家提亲，我们结为亲家啦。”

“出来，出来。”这时，忽听外边有很多人在喊。李听和李十真、李九汇出来一看，门前聚集了很多人，还有官府的人，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。